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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8章 幻境再來一波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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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胥華微微一頓,他有些驚訝,也未曾想到,這些事情,景修然竟然沒有告訴燕帝。

但他只是頓了頓,並沒有將心底的疑問問出口來。景修然在他們幾人之中身份最低,但他知曉全數事情,此刻便低聲講給了燕帝聽。

燕帝微微皺著眉頭,他看了景修然一眼,道:“此事國師不與朕說也便罷了,怎麽你也知曉了,卻也不告訴朕呢?”

他語氣平緩,但露出的意思卻頗有幾分不滿,景修然眼睫微顫,他沒有絲毫驚慌之感,只恭恭敬敬道:“是臣的不是。”

他此刻將這話接下了,燕帝反倒想到了些什麽,他頓了頓,便不再執著這件事情,只道:“若真是這般事情,那可不能大意,只把她驅出燕國,再不理會就是了。”

他顯露出來的意思,竟是想要不理會阮酥玉,只想叫她離了燕國,不禍亂燕國境內就好。

國師卻皺了皺眉,他道:“你說得輕松,等到她日後成了氣候,燕國不照例要淪為魚肉?你年紀已經這般大了,沒有兄弟,子嗣也只有幾歲,本就不是什麽好情況,等到你一走,你那兒子,又要怎麽管理燕國?”

燕帝哼了一聲,沒有反駁,卻道:“朕知曉你們這般人物,做什麽都有自己的道理,但——”

他沈下神色,看向白胥華,神色冰冷許多,道:“但先生將她帶來燕國,可曾想過,這可會將禍亂,也帶到我燕國?!”

白胥華本垂著眼臉,立在一邊,他聽到這一句話,便擡起了眼來,一雙眼瞳漆黑如點墨,其中沒有半點沈色,竟好似是什麽情緒都沒有一般。

他這般模樣,比起神色冰冷時,還要叫人更覺得畏懼一些。直叫本來氣勢洶洶,神色沈冷的燕帝,也是被震了一瞬,那就要接連而出的質問,也不由得咽回了口中。

白胥華見他說不出話來了,方才開口,道:“我並無惡意。”

他此刻高冠華服,滿頭白發好似落雪,皮膚卻比頭發還要更白一些,幾乎像是一尊通透的玉人,全然不像是這凡世間該有的人物。

“她生而為災,楚,西涼兩國,都壓不住她身上的厄氣,南國皇室中人,有人被她掌控,唯獨燕國,她尚未下手,若要治住她,唯獨在燕國有些勝算。”

此刻的情形,看著是白胥華此處大好,然而實際上卻並非如此。

阮酥玉實在是個極有能力的女人。

她每一次在絕境的時候,都能奇跡一般挖掘出新的生路,如果不是因為白胥華和她的立場天然對立,他或許會很欣賞這樣的女人。

但很可惜,白胥華和她做不成朋友,阮酥玉這一身蟑螂一樣總也死不掉的頑強韌性,也就給他帶來了許多麻煩。

燕帝身為帝王,知曉世間有著白胥華,國師這一類的奇異之人的存在。但白胥華到底是外人,哪怕國師信他,燕帝到底還是有些懷疑的——

他此刻全然沒了之前一口一個先生的親熱之感,只以冷冽的眼睛打量著白胥華,雖然因為白胥華的反應,叫他有一瞬未曾反應過來,但他的態度卻沒有絲毫和緩。

白胥華微微一頓,他很遺憾自己的長劍現在並不在自己手上,否則他大可以直接抽出劍來,將其架在燕帝的脖頸上,迫使他乖乖聽話。

難纏的皇帝,往往比起乖乖聽話的皇帝招人討厭。白胥華看了一眼國師,國師便極有靈性地開口了,道:“你清醒一點,與其將她放出燕國日後成患,不若將她握在手心,不管出了什麽事,都方便我們控制。”

燕帝緊緊皺起了眉頭,他看了一眼國師,道:“你真是什麽時候都要來插一手!”

往日裏,只要國師開了口,他便不會再多說什麽了,可今日這件事實在重要,燕帝寸步不讓,國師也豎起了眉毛,直叫白胥華在一邊看得皺眉。

他無意叫國師與燕帝關系交惡,頓了頓,便先以指在燕帝身上一點,用了些力道,按在了他的穴位上,叫他一時動彈不得,方才道:“此事不急,你先看完此物,再做決斷罷。”

他隨意動了動手指,系統便配合他放出投影,將幾人都拉入幻影之中。

——那正是燕國國都的城門。

那正是夏日。

烈火一般的熾陽懸掛高空,太過強烈的光芒,叫人甚至睜不開眼睛,饒是勉強看見了眼前的景象,也直叫那強烈的光刺得流下淚水來。

城門之上,立著許多兵侍。他們都是一副狼狽模樣,身上的甲衣各式各樣,但都是破損的,沾著鮮血和灰塵,看起來臟得不成樣子。

這明顯不是什麽好的景象。

燕帝一開始,被眼前景象驚到的思緒也重新轉動起來,他只覺得自己似乎真的身處這一片城墻之上,心頭只彌漫著深沈絕望。

整個畫面都是極其慘烈,且叫人悲怯的。

燕帝動了動身體,他想要去觸碰那一片城墻,但手掌一碰,便直接透過了深色的厚重石磚。

他直到此刻,才深刻地了解到了這一切是不存在的,只是一片他所看不見的虛妄。

兵士們來來去去,身形甚至透過燕帝穿了過去,燕帝順著他們的方向看去,便只見得一名少年人匆匆趕來,他頭發散亂,身上穿著燕國帝服,滿面淒慌之色。

他眉目之間,很叫燕帝熟悉——若是燕太子長大了,若沒有意外,也就該是如這般的這幅模樣了。

燕帝本想要將他攬入懷中,好好安撫一二,但他剛剛伸出手去,便想到了如今他眼前所見,皆是一片幻境罷了,因而便又收回了手來,皺著眉頭見燕太子撲在了城墻上,帶著哭腔詢問身邊的將軍:“他們到了哪裏了?今日城墻便會被攻破嗎——”

聽到這一句,燕帝頓時一怔。他擡眼看向了遠處情景,便見遠處竟是有滾滾煙塵,看不清的人馬煙塵之後顯現出來,直叫人心跳如擂鼓,頭腦發昏,簡直要被壓抑得喘不上氣來。

立在燕太子身邊的將軍年歲已經很大了,他滿臉風霜,頭發是枯白的顏色。

他並沒有叫燕太子冷靜,拿出一個帝王該有的氣度來,他眼裏絕望卻又堅定,只伸手按住了年輕帝王的肩膀,對他道:“臣會竭盡全力,送陛下離開此處。”

他一字一頓,威嚴得簡直像是在立誓,燕太子卻沒有被他的鎮定感染,他依舊是慌亂的,甚至絕望地反問:“可是這天下,又哪裏有朕的容身之處呢?”

他們話未說完,另一邊便已經射出滿天箭雨來,將軍神色一變,按著年輕帝王,將他護在了身下。

等到這一片箭雨過後,雲梯便搭在了燕都城墻之上,兵士們握緊了手中的刀木倉,怒吼著沖了上去。

哀嚎聲從各處傳來,戰場便如一只巨獸,張開雙嘴,將一片又一片的血肉都吞入腹中,將軍護著年輕帝王離開了城墻,只留下一片兵士奮力抵抗。

將軍帶著一隊人馬,護著年輕帝王上了馬車,燕帝在一邊看著,他甚至都來不及心痛,只顧著查看自己寵愛子嗣的情況。

將軍護著年輕帝王出了城時,他的心臟簡直要跳到嗓子眼那兒去了,心底也生出了一片不祥的預感。

然而事情卻沒有往好的方向發展,而是就如他所料的那般,早已經有人埋伏在了城門外,將軍在外浴血拼殺,而不同於一般弓箭的強弩,也雨一般的朝著馬車射了過去。

他們射完一輪強弩,便整齊有序的往後撤去,將軍本還想追上前去,但他只追了一步,便已經想到了一些什麽,神色大變,沖回馬車揭開簾子,便見年輕帝王已經被一支弓箭釘在了馬車車壁上。

年輕帝王驚恐地睜著眼睛,神色定格在慌亂一格上,他眼裏的淚水尚且還沒有落下,便已經失去了最後的熱息,再也落不下來了。

白胥華將他們幾人都籠在了幻境之中,自己卻沒有進入到其中去,他面色蒼白了不少,額頭也出現了冷汗,等他見到燕帝面上出現悲慟神色,便示意系統停下,安靜地等待他們調整回狀態。

景修然已是慘白的面色了,透著一股病弱的氣息。國師比他們都要好一些,但此刻也坐在那裏,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了。

唯獨燕帝反應最大,他似乎是被最後面那一幕之中,燕太子身死的景象刺.激到了一般,臉上一片冷汗,整個人都顯出幾分老態來。

白胥華等了一會兒,見著他們都已經調整的差不多了,方才開口道:“如何?”

他問的,便是燕帝之前的決斷了。

燕帝頓了頓,他眼底渾濁許多,這不像是之前那般清明模樣了。

他只嘆了口氣,便妥協下來,請白胥華離去之後,便詢問國師,那之前到底是以異術欺騙凡人的繡球花架,還是當真是白胥華有那般偉力,可以叫他們看見未來景象。

“若我說了,你怕是不信我。”

國師皺著眉頭,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叫他難以理解的事情。

而燕帝此刻,卻正在煩躁時候,自然也就沒有心思再觀察他的情況,只是道:“你說便是了,朕就算是不相信,也是不會惹怒這麽一個人的。”

白胥華展露出來的手段實在叫他有些心驚,他雖然不相信國師真的時日無多,卻也擔憂這要是真的,該如何是好。他若是真的惹怒了這麽一個人物,等到國師真的——那到時候,燕國還有誰,可以擋得住他的怒火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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